Kiss My Soul

昨日看到聯合報相對論專題，請成英姝/蕭美琴談「不婚」，真是把我的想法都講完了，
我喜歡成英姝的文筆，恰好上週末看過SATC，NANA又回應上篇網誌，讓我想把文章貼上來。

SATC裡面Carrie說了句話：如果人一生的眼淚有額度......
我不記得她後面說了些什麼，只是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心底幽幽聲響，接出下一句：
......那我在22歲前，就用完了吧?! (hope so)

生命經驗，讓我不相信愛情，枉論婚姻；
不要說誰傷我這麼深，那只是作繭自縛，
寧可說，是更瞭解自己後，知道我太容易為了愛別人而失去自我，
而且其實，比起大多數人，我太習慣、太懂得如何自處，不喜歡束縛，
所以身為一個女子，卻在正美好的年紀，對往後的生活抱持單身想法，
並非不想談戀愛，只是，在我的世界，沒有永遠，又何必手攤不開？

2008/06/23【聯合報╱記者陳宛茜 黃雅詩 梁玉芳】

女人的「獨立宣言」

廿一世紀的台灣，史上首度出現大量的高學歷未婚熟女。社會有些驚惶：為何婚姻失去了吸引力？
為何這些優質女性卻站在婚姻城外，遲遲不肯入彀？作家成英姝及前立委蕭美琴是其中
引人目光的兩位。

她們聰明獨立美麗，要問兩人為何不結婚，不如問：「為何要結婚？」文風銳利的成英姝
忍不住譏諷，不少人相信「人必結婚」如同「人必有一死」一樣理所當然。

從政女性的婚戀滄桑總免不了被當成文章，蕭美琴早有體會。她相信「一個人也可以」，
不僅是「一個人能改變世界」，在女人有了「自己的房間」之後，總得先學會如何和自己相處。

婚姻制度 沒安全感的發明

問：通常高齡單身的女生，老是被問「你為什麼還沒結婚？」你們都怎麼回答？

成英姝（以下簡稱姝）：要有理由讓我結婚呀！先聲明：我不是宣揚不婚，只是我對婚姻制度
嗤之以鼻，這顯示人類對親密關係缺乏安全感。但這只是我個人的選擇，
我不會要所有人都別結婚。

蕭美琴（以下簡稱琴）：廿年前到了我這個年紀還不結婚，是很突兀；
但現在愈來愈多人不結婚，證明我們不是異類。

老輩眼裡 不婚就是嫁不掉

姝：最近我父親的畫友很驚訝我「還沒結婚」，不是「不結婚」喔酖酖在他們心中沒有
「不婚」這件事，只有「嫁不掉」。為什麼我嫁不掉咧？我爸原本是不敢跟我講這些的，
我脾氣怪；這次他被壯膽要來跟我談。我跟他說，我那些在適婚年齡結婚的朋友，現在很多都離婚了，
我們立足點又都一樣了。轉了一圈、窮忙一場，回到原點，那又何必？另一些朋友結婚了，但不快樂。
當然世界上有很快樂的夫妻，但是很多夫妻很會假裝。至少，到現在我沒有看到過一對夫妻，
是讓我覺得「啊，我也想要那樣的生活！」沒有，一對都沒有。

人生在世 婚姻不是必修課

這社會很多人就是迎合世俗的習慣，時間到了就去結婚、生小孩，雖然對婚姻沒有特別的渴望。
他們「信仰」家庭、「信奉」婚姻價值的，像是相信一種宗教那樣，於是我不便詆毀別人的宗教。
對於「信仰」，不需要辯論。

琴：人生不同階段有不同價值觀。我年輕時很嚴肅，不停地規畫未來，很少玩樂；到了中年，
別人都玩夠了，開始承擔家庭的責任了，我才開始想要吃喝玩樂，一個人到處玩。
過去我認為生小孩是包袱，讓人沒有自由；現在我光是這兩隻貓，出國都要安排他們，心疼得要命。
我現在這個階段想要自由，但這不保證過兩年我還是這樣的態度。可能「宅女」的生活過煩了，
又想換點不一樣的。

姝：我不能忍受廿四小時跟同一個人膩在一起，我會死！我男友想法跟我很相近，
才能在一起這麼久〈逾十三年）。我們甚至沒有住在一起，我很重視隱私，比如我想事情、聽音樂，
根本不想要有個人在旁邊走來走去。獨處非常重要，什麼時候需要獨處，只有自己知道。
我不希望被打擾，又要裝笑臉說：「親愛的，請讓我靜一靜吧。」

問：許多人怕單身，因為怕孤單。你們有這樣的問題嗎？

姝：這問題，有男人也沒用吧。

琴：人多的時候，也可能感到寂寞啊。有個人在你身邊，但不了解你，不尊重你，更讓人孤單。
況且，解決寂寞，愛情不是唯一的方法。就因為經歷過情緒被另一個人牽動，
「他快樂我就快樂，他哀傷我也哀傷」，我才會害怕，覺得「能夠一個人」也是一種享受。
如果把自己的幸福都堆砌在另一個人身上，那真的很危險！

姝：熱戀的時候才會「他快樂，我快樂」，那種境界很美好；但人不會熱戀一輩子。

琴：如果要獲得快樂，我寧願去跑步！如果要浪漫的感覺，我聽IL DIVO（歐洲美聲男伶）就行了，
他們一唱，我就覺得浪漫得不得了；而且按按遙控器就有了。但一個人的麻煩就是：
連我到歐洲玩，在路旁喝個咖啡，都有台灣觀光客來關心：「啊你怎麼自己一個人？」
我在家附近跑步，都有人硬湊上來一起跑：「蕭委員，我告訴你，你回去跟總統講 …」
所以現在我都戴iPod。

問：蕭美琴愛貓出名，會覺得貓比人更值得愛嗎？成英姝也有動物伴侶嗎？

琴：陳忠信（前民進黨立委）說他看過一本書，講大英帝國之所以沒落，
就是一堆女人不結婚、不事生產，整天光是養貓！我要他找這本書來給我看，到現在他還沒拿來。
還有一位男性政治人物，女友一堆，他分析男人要找就要找養貓的女人，不要找養狗的，
主人個性會跟她的狗、貓相近。他說狗就是永遠需要attention（關注），乖乖等指令；貓呢，
很能忍受孤獨，不用人陪，不聽指令，也訓練不來。像我的貓，我去洗澡，他們就跳上床等著，
要跟我靠著一起睡，你就會覺得好受寵若驚：牠這麼獨立卻想跟你在一起，這多得來不易啊！

努力到病倒 還被傳情變

姝：反正，社會就認定女人就是怕寂寞，所以要養動物來作伴；但男人養寵物，就不會有人這樣說。
我養隻小土狗，牠既任性又不聽指令。但是，跟狗相處久了，會覺得牠們即使有心機，
也比人類真誠。我倒是很想問個問題：婚姻、家庭到底削弱多少社會的生產力？
很多人年輕時是理想派，結婚之後，為了小孩奶粉錢，出賣靈魂，什麼作品都寫，就是要量產，
多賺點錢。務實從此大過自我實現，在家庭的理由之下壓抑自我。
我看過太多人四十多歲突然醒過來，問自己：我這一生到底在幹嘛？

問：蕭美琴曾在部落格上說，政治男性有太太當分身跑行程，從政女性卻少有丈夫幫忙；
你單身，連交男友的時間都沒有。看來，婚姻對從政男性是加分，對女性並不是？

琴：男民代有太太幫忙顧服務處，還不用付她薪水。她們處理家務，兼跑攤、紅白帖，
選舉去掃街就是多一個人握手。但是，我想我結了婚，我真敢讓我的另一伴放棄工作、就是代表
「某某某的另一半」，成全我的政治事業嗎？我想我沒有辦法教人這樣為我犧牲！
如果真的摸著良心愛對方，會捨不得要人這樣做。

問：成英姝部落格寫過周美青可以兼顧工作和不落人口實，方法就是和馬英九離婚。
這說法挺勁爆的？

姝：大家都說周美青是為了丈夫犧牲，萬一不是呢？萬一她是為了自己呢？
周美青是通曉大義的女人，工作與免得落人口實之間，她選擇後者；可是她可以兩者兼顧啊，
那就是跟馬英九離婚呀！要是周美青選擇工作而和馬英九離婚，那我還覺得比較算是個新聞。
放棄工作可不可惜？可惜，像周美青這樣的女人，就像沒結婚的日本雅子妃，是有才幹的，
其他平庸的女人搞不好樂在其中也就算了，但她不是。如果她真的離婚，大家就會覺得她瘋了。

問：女性政治人物的單身狀態，常被拿來做文章，像貴黨的黨主席蔡英文或呂秀蓮。
你們有什麼看法？

琴：所以我開始從政，很排斥談這類軟性話題：感情啊、性別啊、貓啊，一概不談。
後來大家接受我的專業之後，我才開始談貓、談女性議題。像蔡英文，
她是私領域的事一概不談，這也是個好方法。

姝：但是就算你都不說，八卦媒體還是要寫！他們去問你的朋友、你的同學、鄰居，
加上自己想像，不論對錯，就是要寫！那我不如自己寫、自己說算了！

琴：唉，那天回台灣，看有些報紙寫賴幸媛「兩天都穿同一件衣服」，可能那夜沒回家；
如果是男性政治人物兩天穿同一件衣服，媒體會在意嗎？日本第一位女性防衛大臣小池百合子
一直單身。那年她病倒了，我去看她，那時日本媒體說她是因為和當時首相小泉純一郎「情變」，
太過傷心。其實，她是為了證明女性政治人物的能力，所以比男人更努力，努力到病倒！
別人還要傳她「情變」！這我很能理解，如果有一天，我病倒，別人又會怎麼說呢？

《側記》誰說30拉警報？80最適婚！

作家成英姝與前立委蕭美琴都是單身熟女，美麗的外貌則增添外界對她們婚戀歷程的想像。
蕭美琴曾著書「一個人也可以」，相信一個人也能有力量；寫過「戀愛無用論」等書的成英姝
很早就認清「身為女人的驕傲」，非常明白「追求自由，只是要讓自己舒服。」

琴：我當立委的時候參加過無數婚禮，還要上台祝福新人。別人就會問我什麼時候結婚呀？
我說：我已經嫁給政治、嫁給民進黨了。也有人問我，為什麼不結婚？我說，哎，
你先去問呂秀蓮和陳菊嘛。社會變了，家庭早就多元了，我的長輩可以理解人生的選擇不只一種。

姝：許多人會說：「人家都結婚了，你為什麼不結？」這太沒有說服力了！
大家把「人一定要結婚」的必然性，看得像「人必有一死」一樣（笑），時間到就一定發生。
但人生在世，每個人的功課不同，不是每個人都得修婚姻這門課。

朋友結婚 我從來不說恭喜

有種說法也很可笑：女人過了一定年齡就拉警報，所以要趁年輕「先卡位」，先搶先贏，
天下哪有這種事？你如果願意，到八十歲都可以談戀愛！大部分人在婚前沒有想過婚姻會對
自我實現有多大的影響。如果有人要結婚、要生小孩了，我是不會說「恭喜」的；
我也不覺得，必定要結婚生子才算有「完整」的人生。婚姻制度是為了解決人的不安全感，
規範兩個人在一起要怎麼保護自己的權益，免得老了沒老伴什麼的。但是誰規定得結婚了，
老了才會有老伴？

結不結婚原本是極個人的事，但當社會出現大量適婚而未婚的女性，就成了政策議題。
她們極為個人的理由、想法、心情，標記著時代的變遷。

成英姝有個相交十多年的男友，都同意相愛不婚最適合彼此，保持適度距離才能長久。
因此她可以維持十餘年的戀愛關係，拒絕婚姻來框住彼此。

曾為情傷的蕭美琴並不是不婚主義者，她戲稱自己的人生路與人相反，年輕時嚴肅辛勞、
如今決定要縱情玩耍、好好犒賞自己。在這個「想要自由」的人生階段，一個人的狀態「剛剛好」。

這場對談是在蕭美琴住處進行，她的兩隻胖貓不斷來回逡巡及喵喵發聲宣示主權。
愛貓成癡的蕭美琴說貓可以很撒嬌，也可以很孤傲，貓來親近你是牠的選擇，絕非出於缺乏安全感。
她說的是貓，恰恰反映了兩人的心境。

筆鋒冷冽的成英姝毫不掩飾她對婚姻制度嗤之以鼻，整個社會崇尚婚姻帶來安全感，
她對此極度不耐；她聲明這是她最後一次談「不婚」，一次說個明白，不想再和整個崇尚婚姻美好
的假想糾纏不清。

暫離政治的蕭美琴，說自己正在當宅女，才遠遊回台的她Ｔ恤短褲，一派怡然。她起鬨說，
要去找個熱情俊美的「拉丁情人」，但現在不用麻煩，只要放上歐洲帥哥團體IL DIVO的情歌ＣＤ，
她就「感動得不得了」。

成英姝討厭社會對情愛得按時序進行的僵化想法，她不平地喊著：「錯過？有什麼好錯過的？
你到八十歲都可以結婚啊！」結婚又不是比賽，根本沒有先搶先贏這件事，先結婚就是勝利嗎？

反對「三十拉警報」，成英姝乾脆提倡「適婚年齡應該是八十歲」。她的理由很冷酷：
「八十歲才結婚，比三十歲結婚卻苟延殘喘到八十歲，兩具僵屍每天忍耐著對方，
既看著礙眼但又很怕對方死掉要好。」

「八十歲還能談戀愛結婚，好浪漫！」蕭美琴感嘆，那終歸只是想像，深植現實世界的男女不平等，
讓婚戀的個人選擇都得遭受檢視，八十歲的男人當然可以找年輕美眉談戀愛，要是性別相反，
不僅招來白眼，恐怕是連機會都沒有吧。